如果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喜欢我（小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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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伍嘉成今天又加班到很晚。
工作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也只有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有听电台的习惯，主播是个声音特别好听的男生。
懒洋洋的语调，以临场反应和看问题角度清奇而出名。
打进电话的大多是年轻的女孩，借着情感咨询的名义，悄悄探寻这个神秘的电台男主播的小事情。
“那你在学生时代有喜欢过的人嘛？”
“有啊，”主播懒洋洋的回答，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带了苏死人的笑意，“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大概每个人在那段很青涩的记忆里都会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也不需要多费力，就可以在繁杂的片段中清理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伍嘉成有点晃神，笔尖不由得在纸上无意识的勾画，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在做数学题的时候突然开始发呆，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草稿纸上胡乱涂抹出来的名字。
谷嘉诚。
2.
高中时代伍嘉成和谷嘉诚的关系，大概就是班里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同学那样隔着鸿沟不冷不热的关系。
在最近的空间里的最远的距离。
伍嘉成爱音乐，是可爱的小话唠。
谷嘉诚爱篮球，是冷淡的小面瘫。
两个人太不相同，便也好像没有多少可以借以交集的事由，最常见的同框，是因为“姓名梗”而被恶趣味的数学老师喊到黑板前一起做题。
伍嘉成有严重偏科的问题，尤其在数学方面。
谷嘉诚除了英语拔尖外，其他科目倒也平均，数学解题基本靠灵感。
简单的题目倒也还好，两个人你瞄我瞄差不多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出个正确答案来。碰上复杂的题目，提笔写个“解”，面面相觑互看三分钟，走完这个流程就可以下台了。
伍嘉成脸皮薄，比不得谷嘉诚一脸淡定大摇大摆的往座位上走。他常常是“嗖”地一声就往位子上窜，经过的谷嘉诚偶尔会被他的动作吓到，然后轻笑一声。
这时候的伍嘉成会觉得自己好像囧的脸发烫，也不知道是因为做不出来的数学题，还是因为谷嘉诚那声好像在耳边的清晰的轻笑。
虽然有时候解不出来题，但是跟你一起站在黑板前，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小雀跃。
小话唠伍嘉成，大概喜欢小面瘫谷嘉诚。
3.
伍嘉成很好的把这份喜欢埋在了心里。
就连日记本都不知道。
他最喜欢的课除了音乐课和那几门自己擅长的，就是体育课。
不是因为可以休息，而是因为有时候会被拉去看谷嘉诚打篮球。
在满场满场女孩子的尖叫声中，看谷嘉诚打、篮、球。
谷嘉诚除了是个小面瘫，还是个大校草。
跟伍嘉成交好的女孩子咬着冰棍表示，大概全校有一半女生都喜欢他吧。
“那你呢？”伍嘉成很在意的问。
“我？”女生翻了翻白眼，“我不喜欢，太帅了，恋爱有风险，”她嬉笑着看伍嘉成，“我倒喜欢你这样的，多可爱啊，而且还特别会照顾人。”
伍嘉成习惯性的哈哈大笑掩饰自己有一点点慌乱的心，不断点头夸赞女生好眼光，心里却不认同的想，谷嘉诚那么好，世界上怎么会有不喜欢谷嘉诚的人？
所以“全世界都喜欢”的谷嘉诚，每到体育课，就更加的讨人喜欢了。
篮球少年一向是校园里非常讨喜的人设，尤其当这个少年还长得特别的好看的时候。
伍嘉成得了同班的便利，偶尔会被其他男生拉了过去充人气。
他有一次故意抱怨：“看谷嘉诚的人够多了，还要我们干坐着干嘛？”
“不一样啊小伍！”高大威猛的体育委员大着嗓门殷切的看他，“有几个替补队员坐着可不显得我们班实力超群嘛~”他缩着宽厚的肩膀凑过来，黏答答的拿身体轻轻撞伍嘉成，“可帮个忙嘛小伍~”
撒娇的语气让伍嘉成一身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忙不迭的点头，然后震惊地看见体育委员笑的就像个两百斤的胖子，双手一张就准备给伍嘉成来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伍嘉成瞧着这360度被包围的架势，感觉像要被泰山压顶一样躲都没处躲。正想一咬牙受了，就又瞄见体育委员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往后扯走，他扑腾了两下粗壮的胳膊，嘴巴里慌得大叫：“谷嘉诚！你再特么扯老子后颈肉！老子真的跟你翻脸了啊！”
谷嘉诚淡着一张帅气的脸，无所谓的回道：“随便你，再不热身等会儿上场抽筋输了球，就别想我以后再跟你一起打。”
伍嘉成用他裸眼5.0的视力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谷嘉诚眼下冷淡的泪痣和清淡的笑，正出神间，突然就跟偏转了一点脑袋的谷嘉诚撞了个对眼。
伍嘉成连忙调整表情，弯起眉眼笑的开心，小虎牙尖尖俏俏的，是学校里很多女生都特别喜欢的招牌表情。
可这个乖巧甜蜜的笑在谷嘉诚这边却踢了铁板，他好像也只是无意间看了一眼这边的方向，没做什么停顿，很快便转了身，活动着胳膊和腿脚，在女生们的尖叫声中，面无表情的做起了热身运动。
伍嘉成有点讪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不敢太专注的看谷嘉诚，怕直白的眼神会透露什么。
于是便跟身边一同过来坐板凳涨人气的男生聊起了天，捎带着瞄两眼打起球来就特别认真特别帅的谷嘉诚。
他是什么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的爽朗性子，加上又爱说话，很快便跟那三五个男生聊上了兴头，圆圆亮亮的眼睛笑的弯起，连惊呼声也没听到，只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身前有个人，替自己挡住了飞过来的球。
伍嘉成一瞬间有点怔愣，他看着眼前那个人的背影，套着红蓝色的6号球衣，露出流畅美好的肌肉线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谷嘉诚揉了揉胸口，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问：“没事吧？”
就像童话里无所不能的英雄一样。
伍嘉成保持着神游的状态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被吓得不轻。
谷嘉诚的眉头拧的越发厉害了，冷淡帅气的脸流出桀骜不行的戾气来。
他慢吞吞的走了两步捡了球，在满场不安的注视中，盯着对方“手滑”的球员，恶狠狠的把球往他脸上掼去。
“我靠！你特么故意的吧！喊你小心点你听不到？！”
直接把那球员打出了两条鼻血。
然后体育馆里便满场乱了。
之后的事情伍嘉成也不甚清楚了，他好像也只记得那个下午的体育馆，他喜欢的男孩子给他挡了一个球，然后转过头，逆着光好看的样子，永远鲜活的像在昨天。
4.
但这样的事情很少，所以伍嘉成才会记得分外的清楚。
作为同班同学，他们俩的直接对话少的过分。
最多的就是从办公室回来的伍嘉成奉各任课老师的令，给谷嘉诚做个传话筒。
然后就看见谷嘉诚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应了声插着兜往外走。
有时候小话唠伍嘉成实在忍不住，会小声嘟囔两句：“我已经够懒了，你比我还懒，那真的太可怕了。”
谷嘉诚听见了也只是勾起唇角笑，伸出手就想摸伍嘉成的小头。伍嘉成赶紧躲开，嫌弃的翻了好几个白眼。
摸人脑袋这毛病谷嘉诚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除了女生，班里的男生几乎都快被他摸了个遍。
他也曾蠢蠢欲动好几次想要对伍嘉成伸出罪恶的手，但都被伍嘉成躲开了。
这种下意识的避让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因为喜欢你，也不敢太靠近你。会故意嫌弃你，但是是真的喜欢你。
伍嘉成在后知后觉中突然发现谷嘉诚大概是为着不能摸到他的脑袋有了怨念，特别话少的他，在那段时间也会偶尔对他主动蹦出两句不明所以的话。
“你认识二年6班的白梨梨吗？”路过的谷嘉诚敲了敲他的课桌问。
“不认识啊。”伍嘉成一脸茫然的回答。
或者拉住从后门经过的伍嘉成，扔了一个布丁给他。
“看你一副就喜欢吃甜食的样子，我不爱吃，给你了。”
伍嘉成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爱吃却能从课桌里掏出来，但所有的疑问还是在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布丁面前消弭于无形。
最可怕的是谷嘉诚居然还会放大招，迟到之后凑到值日生伍嘉成的前面，很不熟练的wink了一下，然后用那种撒娇一样的台湾腔求情：“不要记我名字啦~”
伍嘉成惊得笔都掉了，明明谷嘉诚谷总谷大爷向来是不受任何人的威胁的，逃课都是直接说走就走不带走任何一本课本的，现在迟个到居然对他卖起萌来了？？
伍嘉成觉得世界好玄幻，红着耳根看了半天眼前那张印在心里的好看的脸，终于闷声憋出一句：“谷嘉诚，你吃错什么药了？”
大概伍嘉成这句走心的疑问让谷嘉诚幡然醒悟，明白了他再怎么变花样也是摸不到伍嘉成的小脑袋的，于是便打消了这段时间一反常态的表现。
恢复了清静的伍嘉成虽然觉得有点小失落，但也自在不少。
他又可以用余光瞄啊瞄无精打采的趴在课桌上的谷嘉诚，或者故意从后门走，装作不在意的瞟他一眼头顶上的发旋。
也可以在检查眼保健操的时候故意在他那边转啊转看他俊挺的侧脸，或者在成绩单贴出来的时候特别去找那个他关注的相似的名字。
喜欢一个人只是自己的事情，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用知。
谷嘉诚会喜欢伍嘉成吗？
应该不会吧。
5.
伍嘉成会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的。
谷嘉诚看起来就是一副不会主动喜欢人的模样，懒散冷淡的神情，除了篮球、健身和球鞋，大概也没有什么会让他猛地提起劲头来了。
两个人的交集也实在少，三年的时间，可以回忆的事情也是寥寥无几。
所以日久生情这种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pass。
但伍嘉成喜欢的很轻松，尽管这份喜欢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大，谷嘉诚的姓名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占满他的整张草稿纸，但丝毫不会像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
他明白在这个时间段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谷嘉诚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每个人的青春里，一个单纯的情感寄托对象。
他是伍嘉成的，也是其他任何人的。
这样的心情让伍嘉成在最后走出考场看到谷嘉诚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慌乱，他拎着包，主动靠了过去。
“考的怎么样？”
“还行，”谷嘉诚偏转过脑袋问他，“你呢？”
“应该不错。”
两个人沉默着从教室走到了校门口，最后站定在人来人往的小道上。
伍嘉成歪了歪脑袋看他，六月的阳光已经有点刺眼了，打在本来就偏白的谷嘉诚的身上，把他的一身疏离化成了温柔的感觉，就像是当年体育馆里的那个背影，一直镌刻在伍嘉成的心里。
伍嘉成弯了眼睛问他：“过两天后的散伙饭，你来不来？”
谷嘉诚点点头：“来的。”
“啊，好的~”伍嘉成拉长了尾音，软糯的语调掩盖了一些情绪，“那到时候见啦~”
他乖巧的挥了挥手，没等谷嘉诚回应，便率先转身离开。
伍嘉成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觉得没在这场名为暗恋的角逐里面落了下风，失了风度。
虽然，还是不舍。
6.
吃散伙饭的时候，伍嘉成莫名其妙的坐到了谷嘉诚的身边。
这让他有点坐立不安，毕竟同学三年，也没有跟谷嘉诚这么长时间的靠近过。
他老是担心自己今天哪里穿的不对，说话时候声音太大，或者吃东西的时候仪态不好，落在谷嘉诚的眼里，便成了缺点。
都要离开了，就不能让人安安心心舒舒服服自自在在的吃个饭嘛~！
伍嘉成内心的小人在抓狂。
这份拘谨在第六个女生大着舌头跑过来跟谷嘉诚告白的时候化成了愤懑。
伍嘉成悄悄抿了抿嘴，然后伸手去够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
他酒量浅，喝的急便醉的快，不一会儿一向清亮灵气十足的眼便带了朦胧的醉意。
酒一旦喝上兴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伍嘉成索性也不管身边来来来回回的恼人的嘈杂声，拎了酒瓶就想起身溜，但立刻被人拉住。
“你去哪里？”谷嘉诚皱着他好看的眉头问，“怎么喝那么多酒？”
“不关你事。”伍嘉成有点醉意的声音比平常更加软，尾音无意识的上扬，带了一点喝醉之后的撒娇和亲近。
反正你也只顾着跟那些女生啊朋友啊，我跟你又不熟。
他这样气鼓鼓的想着，憋出一个小小的酒嗝，晃了晃被谷嘉诚拉住的胳膊：“放手。”
谷嘉诚冷了脸，使了点劲把他拉回到座位上：“喝醉了就不要瞎跑，不然等会儿又摔跤。”
伍嘉成晕晕乎乎的，心里一点烦躁冒了出来，觉得身边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实在管太多，正想说点什么，就被其他男生围了上来。
“哟，小伍，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跟着哥哥我走啊，带你装逼带你飞，”熊壮的体育委员明显喝高了，“来来来，感情深不深，先来一口闷。”
伍嘉成此时正处于飘飘然的兴奋劲头上，一听这话立刻自发的给自己倒满了酒，傻呵呵的笑着就要去跟体育委员碰杯，却被中途拦下。
谷嘉诚夺过酒杯，恨铁不成钢的瞟了呆呆傻傻的伍嘉成一眼，潦草的跟体育委员示意了下，一仰脖直接干了。
伍嘉成脑子空了半响，然后接过酒杯，作势又要给自己倒酒，立刻被谷嘉诚再次连酒瓶带酒杯抢了过来。
他也不说话，随手把酒杯一放，对着酒瓶直接开吹。
有溢出来的酒痕从他的嘴角蜿蜒而下，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缓缓淌入谷嘉诚的衣领里面。
伍嘉成突然感觉喉头涩的发痒。
谷嘉诚喝的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喝了个干净。
“没了，”他把酒瓶倒过来晃了晃，给体育委员示意，又皱着眉头冷了口气，“去别处喝去，这里有事情。”
体育委员见他真的动了点气，也不敢再瞎闹腾，打着哈哈带着一帮子男生去别桌了。
伍嘉成有点茫然的看了看离开的那一群人，又小心翼翼的瞄缓缓坐下的谷嘉诚，见他一副不舒服的样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凑过去，软着嗓子问：“你怎么样？”
“没事，”谷嘉诚顿了一下才回道，“喝的急了点，”他说着转过好看的脸，白净的皮肤因为喝了酒有点上头，透出一片嫣红来，“你傻啊，不会喝酒的就不要逞强，等会儿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你不也一样。”伍嘉成有点不服气。
但到最后伍嘉成还是没有再碰酒杯，跟着谷嘉诚坐在一起，在喧闹的背景音中，笑着胡七胡八的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这是伍嘉成跟谷嘉诚三年来时间最长的一次聊天。
没说过去，也没谈将来。
只是一些现在回忆起来都淡忘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伍嘉成在最后的最后，也没有问谷嘉诚填了哪里的志愿。
只是在饭局将将结束的时候，笑着跑去拥抱了班上的每一个男生，最后脚步轻快的蹦跶着回到谷嘉诚那里。
“再见啊你这只小面瘫，”他张着双臂扑过去，像是要讨糖吃的小孩，但其实只是快速的轻抱了一下，然后弯着眼睛退开，“要加油啊你。”
谷嘉诚点点头，好看的脸上难得不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他盯着伍嘉成，眼里也带了笑意：“好，你也是，”他轻轻说，“再见，小话唠。”
7.
伍嘉成盯着“谷嘉诚”三个字看了许久，终于一把揉皱扔进了废纸篓里。
他收了心思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认认真真的把那一点收尾完成了。
在这座城市都已经沉睡的深夜，他开了车回到家，果然是一片黑漆漆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啪的一下开了灯，冷冷清清的客厅，跟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分毫不差。
伍嘉成又叹了一口气，换了拖鞋直直走进卧室，顺手开了灯，然后动作不停的一把掀开被子，站在床边抬起脚轻轻踹床上的人，瞪起圆圆亮亮的眼睛从上往下睨着那个被突然吵醒于是模模糊糊半眯着眼望过来的人，一张口龇出小虎牙：“谷嘉诚，你今天在电台里说的学生时代喜欢的那个人是谁？”